全国政协“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专题调研综述

春分时节，怒江大峡谷深处春和日暖。坐落于怒江畔的福贡县匹河怒族乡知子罗村一派生机勃勃。怒族群众载歌载舞，歌颂共产党和美好的新生活……

时间回溯至今年全国两会，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青海代表团审议时指出，要坚定不移走高质量发展之路，要坚定不移增进民生福祉，要推进城乡区域协调发展，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

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后，在“三农”工作重心实现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历史性转移的重要时刻，为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和党中央有关决策部署，进一步了解典型省份的实际情况，带着对更好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思考，3月20日至26日，全国政协副主席杨传堂、辜胜阻率领农业和农村委员会调研组分赴云南、贵州进行专题调研，相关领域的12位全国政协委员参加。

尽锐出战，筑牢返贫“防护线”

“家里收入怎么样？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一到云南，杨传堂副主席就率领调研组直奔一线，深入脱贫乡村、易地扶贫安置点、援建学校，看望脱贫群众，向大家送去习近平总书记和党中央的亲切关怀和慰问。

6天来，调研组走乡串户、深入一线，实地调研了安置点社区治理、扶贫车间、电商物流情况，农民职业教育、技能培训情况，农民专业合作社以及美丽公路建设、交旅融合、特色产业情况等，日程满满、马不停蹄。

3月22日，调研进行中。

这一天，新华社全文刊发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当天，全国政协常委、农业和农村委员会主任、调研组组长罗志军对调研组提出要求，认真学习《意见》，结合研究领域和调研情况深入思考，要有新意，要将《意见》精神贯彻到调研中，落实在高质量建议里。

这既是要求，也是目的，更是一份层层传导的责任。

在调研中一条主线贯穿始终——脱贫攻坚战全面胜利后，各地党委、政府在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方面制定出台了哪些政策措施，有哪些经验做法，面临哪些困难。

从调研情况看，云贵两地党委、政府高度重视、思路清晰，立足当地实际对5年过渡期内领导体制、工作体系、发展规划、政策举措、考核机制等作出有效衔接。拿出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劲头，把来之不易的脱贫成果巩固住、巩固好。

调研组了解到，云南省成立了由省委书记、省长任双组长的巩固脱贫攻坚推进乡村振兴领导小组，双月定期研究调度工作。贵州省委书记、省长亲自部署，召开专题工作会议对相关工作作出具体安排。两地都已印发关于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实施意见，建立有效衔接长效机制，落实“四个不摘”工作要求，保持主要帮扶政策总体稳定。

乡村振兴的前提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而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底线是防止规模性返贫。云贵两省对脱贫县、脱贫村、脱贫人口扶上马送一程，确保脱贫群众不返贫。通过动态监测，跟踪收入变化和“两不愁三保障”巩固情况，各有举措——

在云南，一部手机就可以及时掌握、解决农村低收入人口的实际困难。当群众遇到“两不愁三保障”问题时，用手机登陆政府救助平台APP，提交申请后，24小时内相关业务负责人上门查核，一周内得到救助。通过动态监测，相关部门可以及时发现脱贫不稳定户、边缘易致贫户，并采取有效措施予以帮扶。

在贵州，名为“贵州扶贫云”的系统也实现对易返贫致贫人口快速发现、及时响应。这一系统利用大数据精准识别返贫对象及返贫原因，重点监测收支变化、“两不愁三保障”及饮水安全状况，实现早发现、早干预、早帮扶。

据介绍，两省都采取预防性措施和事后帮扶相结合。云南省保山市探索由个人支付、政府补贴的方式购买防贫保险；贵州省的“民生保”对出现返贫致贫风险、达到保障条件的，除政策性保障救助外，剩余部分按标准分级分类补偿，实现兜底保障。

委员们认为，两省乡村振兴顶层设计基本完成。需要注意的是在扎实推进各项举措落实，由点到面、由重点工作向五大振兴全面推进过程中，要坚持政府和市场相结合，强化各级党委和政府主体责任，兜住保民生、保基本的底线，确保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同时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推动要素在农业农村领域优化配置，通过市场机制推进乡村振兴。

精准发力，基础设施建设“上台阶”

要想富先修路，可见基础设施建设是发展的关键。

路，曾是制约云南怒江州发展的瓶颈。“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过江靠溜索，下山靠步行”，14年前曾在怒江州挂职副州长的王权委员，见过怒江州的美，也经历过怒江州的苦，他这样描述当初行路难的状况。

2019年12月30日，怒江人民翘首以盼的路，通了！

一条全长288.3千米的公路成为连接贡山县、福贡县、泸水市的交通要道。道路贯通，有效解决了长期困扰怒江各族人民的出行难题，也为产业发展和乡村旅游创造了条件。这条公路成为推动当地发展的产业路、景观路、致富路。

只有在怒江生活过的人才懂得路的重要，望着与怒江并行的美丽公路，王权委员感叹“这里，像变了个世界！”

贯通怒江大峡谷的怒江美丽公路将怒江大峡谷一个个城镇、安置点和景点串连起来。沿着美丽公路向北，壮美的怒江大峡谷风光令人流连忘返。（新华社记者 陈欣波/摄）

王权委员口中的“变化”实实在在。怒江州10万人搬迁改变了怒江大峡谷山川面貌，改变了群众生产生活方式和精神面貌，改变了城乡结构，改变了怒江州的发展路径，实现了怒江州的跨越发展。每天都在进步、每时都在变化，成为怒江州的真实写照。

打通幸福路、引来放心水、乡村换新颜，这些变化离不开基础设施建设。

从一组数据可以看出，云南正在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步伐：新增高速公路5000公里、总里程突破9000公里，高铁里程达1105公里；滇中饮水工程全线开工，农村集中供水率达到96％、自来水普及率提高到94％；建成特大型安置区19个，安置点建成幼儿园140个、学校134个、卫生室315个、活动室2248个，乡镇生活污水治理设施覆盖率达67.2％，无害化厕所覆盖率为57.16％，村庄生活垃圾得到有效治理。

事物总有两面性，一面是云南基础设施日新月异的变化，另一面是由于自然条件原因基础较弱，脱贫村与一般村在基础设施上还存在差距，特别是道路、网络。

在陈晓华委员看来，“要持续改善脱贫地区水电路气等基础设施建设，道路、网络往村、户延伸。将集中改善脱贫村基础设施向全部农村地区覆盖，消除脱贫村与一般村的差别，要注重对已建成公共设施的养护，确保发挥最大效益。”

而500多公里外的贵州，道路建设已具备规模。钱学明委员认为“贵州最大的优势是道路红利，在物流方面有优势，要在道路上作文章，把道路红利转化为经济效益。”

据了解，贵州省在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完成省级“四好农村路”示范县创建10个，新增供水保证能力2.3亿立方，新增配电容量33.18万千伏安。率先在全国实施整县推进农村生活垃圾处理，实施农村垃圾治理数字化建设。

贵州省黔西县锦绣社区也是此次调研点，该社区是黔西县最大的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在这里，幼儿园、学校、卫生室、活动室、文化体育广场等一应俱全。还建设了集社会保障、就业为一体的服务中心，实现服务事项一站式办理。便利的环境、全新生活，让脱贫群众有了归属感。

图为云南省怒江州职教中心网络营销培训课堂。  （本刊记者 吴茵/摄）

在调研中委员们普遍感到，两省在脱贫攻坚中补齐了小康短板，但农村基础设施与发达地区相比有差距。各地基础不同、优势不同、发展重点也不同，委员们建议，要在提质上下功夫，谋划建设一批区域性和跨区域性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工程。还要按照实施乡村建设行动统一部署，因地制宜推进农村厕所革命、生活垃圾和污水治理、提升村容村貌。

找准切口，做好产业“大文章”

脱贫攻坚以来，云南省完成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易地扶贫搬迁。如何确保150万搬迁群众搬得出、稳得住？

从调研情况看，虽然不少搬迁群众能够尽快利用一技之长找到工作，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祖祖辈辈只会种田。

让想种地的群众有地种，让想学技能的群众有渠道，是实现搬迁群众“搬得出”“稳得住”的重要举措。正是基于这个考虑，云南省通过发展产业带动就业。

位于云贵高原横断山脉、怒江大峡谷纵谷地带的贡山县普拉底乡地处山高坡陡的深山间，由于植被茂密、雨水较多，为草果种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调研时正值草果花苞期，林下一簇簇红彤彤的花苞长势喜人。“刚开始，我只种了1亩草果，美丽公路通后，草果不愁卖了，现在我家每年仅卖草果就能有2万元的收入，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说起种植草果给家里带来的变化，脱贫群众玖大南满脸喜悦。

作为我国草果主产区，云南的草果种植面积有120万亩，覆盖16.5万农户，户均增收8000元，百万亩草果成为增收致富的“金果果”。

一直关注云南草果产业的刘永富委员为这个快速发展的产业点赞。他说，“云南用8年培育了草果产业。销售额从最初不到1亿发展到3亿，带动怒江州40％的农民参与其中。这个产业不是等来靠来的，是政府引导老百姓实实在在奋斗出来的，满山遍野的林下草果既是绿水青山，又是金山银山。”

在云南“党组织＋公司＋合作社＋基地＋农民”的全新运营模式逐渐打开局面。这一模式是通过党组织统筹领导，引进公司负责种植销售，组织搬迁群众到基地务工，拉动产业发展。

福贡县匹河乡老姆登高山茶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是福贡县生产规模较大的一家集茶叶种植、加工、销售于一体的合作社。合作社负责培训技术和管理经营，目前合作社社员125户，带动农户200户、拉动基地茶叶种植面积1200亩，既实现周边村民增收又提高本地茶叶品质。如今茶叶已发展为福贡县的重要产业。

据介绍，云南省在科学布局种植、养殖、加工、旅游产业上下功夫，推进“一县一业”示范创建，要求每个县明确主导产业，加强龙头企业的培育和引进，以一业突破为百业示范。加强金融、科技、物流、电商服务，建立健全有效利益联结机制，把贫困群众带入产业链利益链发展链，形成共同体。

近年来，云南省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步伐，打造世界一流绿色能源、绿色食品、健康生活目的地“三张牌”取得明显成效。一批绿色铝硅和新材料项目建成投产，茶叶、花卉等8个重点产业产量和效益明显提升，大滇西旅游环线加紧建设。

对于发展旅游业，刘永富委员认为，调研所到之处，对于发展旅游业积极性非常高，也做了不少努力，下一步要在提升品质上努力。云南旅游业基础好，越是有优势，越要做强做大。

在贵州，推动特色农业产业发展也有动作。省领导领衔、专班化推进12个特色农业产业。

一些委员认为，两省的产业已经有了，但从走访的民宿个体、小企业看，多数脱贫地区产业发展基础薄弱、结构单一、链条短，转型升级慢，加之多数贫困地区地处偏远，物流成本过高，产品缺乏竞争优势，需要持续加大扶持力度。

解学智常委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解决好“钱从哪来的”的问题，这需要财政资金、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协同配合。而农业政策性银行要继续当好排头兵，尤其在推进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维护国家粮食安全、大力支持农业现代化、加强农业农村建设方面更好发挥作用。

多措并举，按下就业“快捷键”

在泸水六库镇扶贫车间，傈僳族女工阿花端坐在缝纫机前，熟练地缝制校服。搬到六库镇前，家里6口人的生计靠丈夫当护林员的收入维持。得知新家的门口有扶贫车间，在照顾老人和孩子的同时，可以到扶贫车间干活。阿花笑着说，“不但搬进了楼房，还能在家门口上班挣钱，党和政府为我们想得周到。”

这样的扶贫车间怒江州有41个，扶贫车间采取“企业＋扶贫车间＋贫困户”的形式，项目涉及民族服饰制作、编织、手工艺品加工、茶叶草果加工等。怒江州还设立了50多个就业创业服务站，转移就业近5万人。

莫荣委员对扶贫车间下一步发展非常关注。他说，就业与产业、产业链相连。一个企业建厂解决一批脱贫群众就业问题。鼓励做得好的扶贫车间注册变为扶贫企业，利用平台升级改造，产业链就会形成。

调研组了解到，两省都将让搬迁群众稳得住、逐步能致富作为后续帮扶的重点。

以怒江州为例，当地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重点解决搬迁群众就业和生计难题，把搬迁群众的技能培训、就近务工就业、内生动力提升作为搬迁后精准扶贫的重要举措。加强政企合作，鼓励引导涉农企业、农业龙头企业积极发展特色生态种植养殖业，吸纳搬迁群众，特别是年纪偏大、无技术搬迁户到企业就业。

既要“富口袋”，还要“富脑袋”。

云南省强化技能培训，推动劳工变技工。全面放开培训市场，采取“走出去”“请进来”相结合的办法，累计培训建档立卡劳动力737.36万人次，在全国叫响了“镇雄保安”“临沧管家”“彝族绣娘”等劳务品牌。

对于公益性岗位开发，陈晓华委员认为要引起高度关注。对150万搬迁群众进行培训，通过公益性岗位让他们融入社会。

在云南省怒江州福贡县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搬迁群众在扶贫车间缝制民族服饰。（吕金平/摄）

贵州从做好劳务输出，加强就业援助入手开展工作。

贵州外出务工贫困劳动力占比达70％以上，务工收入占家庭收入70％以上。贵州延续支持政策，确保2021年脱贫劳动力就业总体规模不减。对就地就业的，开展就业创业全员培训，优先吸纳脱贫户和边缘户。

一路走来，委员们深刻感受到了脱贫地区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了脱贫攻坚取得的历史性成就，脱贫地区生态环境明显改善，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短板加快补上，乡村治理能力显著提升，群众收入水平大幅增加，人们的获得感、幸福感不断增强。委员们深受教育、备感鼓舞。大家认为，“这些成绩的取得，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的结果，是当地省委、省政府坚决贯彻党中央决策部署，带领全省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结果。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开好局、起好步奠定坚实基础。”大家对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做好乡村振兴这篇大文章更有信心。脱贫只是第一步，更好的日子在后头！

作者：吴茵

本刊记者

本文刊登于《中国政协》2021年第7期

编辑：邓骄旭